《婚姻故事》：爱情之于婚姻的重量

在近日揭晓的金球奖提名名单中，《婚姻故事》以6项提名领跑。而此前其在威尼斯电影节亮相时，便以3.95的高分位居场刊首位，超过热门的《小丑》、《我控诉》等。那么这则关于婚姻生活的故事，到底具备什么样的力量，以至于它能收获一致好评，甚至在奥斯卡前哨战中占据了极大优势呢？

它讲述的是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故事：一对相伴多年的夫妇——查理与妮可，因为种种原因踏上了离婚的道路。影片在跟随他们离婚事件推进的同时，勾画出两个人的生活及心理状态，而他们婚姻的深层困境，随之揭示开来。影片也通过对查理与妮可婚姻瓦解之历程的描摹，完成了一次对现代婚姻与爱情议题的探讨。

与它的题材——离婚事件带来的伤感气息不同的是，影片是在一种温馨甚至是充满爱意的氛围中开始的：查理与妮可分别进行独白，诉说着他们对对方的爱。他们不像以往那些充满戏剧性的离婚夫妇，他们之间的矛盾既没有达到苦大仇深的地步，也没有进入焦灼的暴力对抗当中。事业与个人追求的不一致，无疑是造成他们决定分离的最主要的原因，但随着离婚官司走向白热化，双方对抗的局面愈演愈烈，一些曾经婚姻生活中的琐碎之事都被翻出了台面，这些甚至从两人相爱之时就铺设下的旧账，也正是造成双方心灵轨迹逐步偏离的深层原因。

即使夫妇双方的对立与矛盾是这部影片的核心元素，但是它的语调仍然是温和而细腻的，就像诺亚·鲍姆巴赫在其往常的影片《年轻时候》、《弗兰西斯·哈》中一贯做到的那样，试图通过细致入微的细节来还原真实的生活原貌。

它的结构也并不复杂，由双方友好相待的平静局面，到逐步陷入离婚官司的拉锯战。此前，影片一直在不温不火的叙事中推进着，直到在公寓的那场争吵中到达情绪的高峰。两人由一直以来的冷静克制到恶语相向，双方积压的负面情绪，都被这场缺乏人情与人性的离婚官司不断放大。而到最后，一切又归复平静，因而这样的平静也更加令人珍惜。

影片并没有试图展现查理与妮可之间爱情的消失，相反，它用两小时的篇幅，来讲述爱情是如何被那些看似不起眼，实则难以忽视且不断堆积的生活琐事而压倒的。事实上，导致两人婚姻终结的恰恰不是爱情，爱情仍然存在，存在于查理帮妮可关上公寓大门时两人的对视瞬间；存在于他们激烈争吵后颤抖着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歉意；存在于查理阅读妮可那封表达爱意的信件时强忍着的抽泣。

但是爱的存在，并不足以让两个被婚姻的现实折麽得身心俱疲的人继续生活在一起。相比于爱情的流逝，这才是更令人伤感的事实，它提醒了我们：在构成婚姻的种种要素中，似乎爱情才是那个最微不足道的要素。

虽然影片从头到尾都围绕着离婚这一事件展开，但影片的片名却取做了《婚姻故事》，而非《离婚故事》。在某种程度上，它并不乐观地揭示了一种婚姻的常态，并通过两位主角的婚姻困境，转而折射出整个当代婚姻所面对的普遍境况。正是因为它直言不讳地将生活最真实的一面展示出来，并基于现实生活进行情感构建，故而才使得它更加真挚动人，拥有超越个体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