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伊拉克战争时代的灯塔国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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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3月20日英美联合军队发起的伊拉克战争时至17年后的今日，仍然被视作冷战后世界格局影响最深远的一次洗牌。打着伊拉克藏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并暗中支持恐怖分子的独裁由头，小布什政府绕开了联合国安理会，单方面对伊拉克的军事打击，巩固美元国际地位并推翻萨达姆政府后，只留下了遥遥无期的地区动荡和“灯塔国”的世纪骂名。

在我还没懂事的年纪里，对那场战争的印象大多源自战地记者唐师曾的新闻笔记《重返巴格达》。每每有人豪迈把战争看作游戏指指点点，都会想到书页里夹着那一张张断壁残垣的影像背后无辜只能流离失所的末世生还者。

只要利益仍然存在，那战争绝不会停止。从2018年开始英国Channel 4电视台就打定了回顾伊拉克战争的主意，挑选并由Stephen Butchard根据Elliott Colla同名小说改编出了六集限定剧《巴格达总局》——站在萨达姆倒台后的伊拉克人立场，他们又从那场战争中得到了什么呢？

2003年3月，战争还没开始前，伊拉克警察Muhsin al-Khafaji一家人虽在独裁政府下活的辛苦，但好在完整。动荡的时局总让年轻的女孩Sawsan也会怀疑是否需要一个强如美国的救世主来为伊拉克带来民主与自由，每每说到这儿Khafaji总是不置可否。

2003年9月，被战争重创的6个月后，伊拉克警察Muhsin al-Khafaji失去了房子，失去了妻子，更失去了随着政权一同完结的工作，只能竭力在战后的混乱中保护自己和病重的小女儿Mrouj安全。

直到一通姐夫的电话扰乱了他的生活，本该继续读书的Sawsan突然失踪没了踪影，本能的警察使命感迫使Khafaji接受了任务。但他很快发现，Sawsan原来一直为美国驻伊联盟管理局工作，激进的政治思想和危险的工作正不知道把她拖进了什么麻烦。

随着Khafaji走访Sawsan师友，越来越了解女孩的生活，也越来越招徕驻伊美军的幕后关注。在一次失误把Khafaji当做党主席和民兵指挥官的抓捕行动中，Khafaji过往的警察背景被美军视作任意妄为的挡箭牌，主动拿Mrouj的医疗援助做交换邀请Khafaji替美军卖力，找到同时失踪的美国要员。

为了找到失踪的Sawsan，也为了挽救Mrouj的性命，家庭的重任让Khafaji接受了条件，搅入了深不见底“巴格达总局”。

《巴格达总局》全力为观众还原的是战后满目疮痍的失意之城，仅仅六个月间，熙熙攘攘的热闹集市就被所替代川流不息的美军装甲车所取代，街头萨达姆的人像涂鸦在乱涂乱画中印证着一个政府的崩溃。自始至终每一次巴格达街头的戏码都被紧张不安的威胁气氛所笼罩，在出租车司机无意闲聊中眼睁睁看着街头骏马突然被汽车撞翻等种种细节，都让伊拉克人民在战后的死亡和恐怖意识渗进了所思所见之后，体味这微妙的厌世感。

像是《星际牛仔》中的斯派克或是《萤火虫》里的船长马尔科姆，《巴格达总局》首先是为观众献上了Khafaj这样又一个老掉牙的落魄英雄：他沮丧，失意，赢得了一场战役却左右不了一场战争，是万千郁郁不得志小人物的缩影，也是为了家庭必须从深渊站起来的英雄主义，哪怕只被当做炮灰。这种角色不论何时都是观众偏爱的焦点，尤其还在这样一个悬疑的政治惊悚剧中，战后政治杀局更为这个小人物带来步步为营的人性光辉。

《巴格达总局》最令人惊喜的还是少有在美国之外对那场战争的思考和回味。不光是战争即已粉碎了伊拉克百姓的家园，造成了人心惶惶的动荡局势；更是以漠不关心的美军口吻，拿“和平”的名义打着铲除异己的小算盘。灯塔国光彩背后的黑暗被一点点戳穿，角色口中对美国的向往逐渐成了最幼稚的讽刺。好在这场受害者视角的演绎并不只是第三方的惺惺作态，避开不谈本身伊拉克独裁政府本身的诠释，来自好莱坞美国演员的加盟让整个剧集的政治戏码确实具备了肉眼可见来自民间的反思意味。

战争仍未结束，灯塔国的霸权仍然在波及整个世界，眼看美国叙利亚又起冲突，俄罗斯又掺和进这场混战，《巴格达总局》的故事可能随时在现实中继续上演。普世价值的孰是孰非没得比较，我们只知道战争带给人类的只有灾难，只知道反战永远是亘古不变的主题。